帶Gideon坐火車

因為東西趕不完，所以我和太太兵分兩路，她帶著Samuel去新竹，我先把Gideon託給褓姆，爭取幾小時的時間趕東西，然後再接Gideon回家。

接Gideon回家後，工作也趕完了，就突發奇想（其實不是－本來我就打算如果工作可以提早完成，就要這麼做），帶Gideon去找媽媽和哥哥。而且這一路上都是Gideon喜歡的交通工具－騎摩托車到捷運站，再坐捷運到台北車站，再坐火車去找媽媽。

開心是開心了，不過有點令人感嘆的事，就是在捷運和火車的區間車上，居然沒有人要讓位給Gideon！

捷運上沒有人讓位給小孩，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Gideon生日時，我帶著兄弟倆坐捷運，就沒有人讓座，他們一路站到底。雖然沒有人讓座給他們，我並不覺得生氣或難過，反正他們倆都會站，在捷運上鍛練一下也沒什麼。但是訝異和感嘆還是免不了的，Samuel六歲多，看起來有點大，沒人讓座，還說得過去；但是Gideon才三歲多，明明就是小孩一個，卻沒有人讓他坐，我實在想不通。

火車上嘛，就更扯了...Gideon一上火車，就趴在我肩膀上睡著了。我一手抱著他，一手抓著吊環，車上擠得滿滿的。沒有人讓座。

最後是一位媽媽模樣的人看不過去，她自己一樣是站著的，但是她就叫坐在她正前方的那個年輕人起來讓座，那個年輕人才滿臉不爽地站起來（好吧，也許是我擴大解讀他的表情），我才抱著Gideon坐下。此後一路無話，直到那位媽媽模樣的人要下車了，對那年輕人說：「祝你好運。」

無語。

每次搭火車，都會讓我想起小時候過年，和家人從南部搭火車北上的情形。雖然記憶很模糊，但總記得車站滿滿都是人的樣子。那時候的火車車窗是可以開的，我就隱約記得只要火車一靠站，全站的人就蜂湧而上，有的人就把手裡的行李往窗邊座位沒人坐的窗戶裡塞，放到座位上，意思就是佔位子啦！還有人把小孩塞進去佔位子的。我猜想除了缺少那股「沒坐上車就沒命」的悲情之外，那整個景象和逃難差不多。

那時的火車座椅是可以一百八十度轉動，讓兩人座的座椅背靠背或面對面。座椅背靠背時，兩張座椅中間會形成一個三角形的間隙，如果佔不到座位，這個間隙就成了下一個搶佔的目標。你會看到大人把報紙舖在這塊間隙的地板上，讓小孩睡覺，或是自己窩在裡面。行李架上塞得滿滿地，車廂也塞得滿滿地，現在想起來，都很難理解查票員和小販是怎麼在滿是人群的車廂裡移動的。

最近拜讀齊邦媛教授大作《巨流河》，其中也描述到坐火車逃難的情景。所以坐在擁擠的火車上，腦海中就不禁描繪起書中的情景，然後發現自己幼時的記憶似乎和我描繪出來的書中畫面有若干重合之處。當然，一個是逃難，一個是返鄉，其中差異不可同日而語。

火車做為最早出現的大「眾」運輸工具（可以一次載運很多人），加上它可以橫穿大陸行駛，在我心目中，搭火車總彷彿帶有某種層次上的浪漫情懷。即使是擠火車，也還是帶有兒時的記憶。說來奇怪，火車對小孩子也有莫名的吸引力，像Gideon就很愛火車。

旅程結束，下了火車，和太太碰面時，Gideon醒了。他醒來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坐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