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單親爸爸九日記－後記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周星馳演的「齊天大聖東遊記」（港名好像叫做「大話西遊」）？這部戲是周星馳開始走上轉型的電影之一，除了笑料之外，也在裡面意圖表現一些東西。印象很深刻的一幕是在夢醒之後，孫悟空一行人再度踏上西途，在走出城門時，看到城門上一對爭執的情侶。因為孫悟空在夢中辜負了一個女孩子，最後那個女孩還為了救他而死，因此孫悟空非常自責；看到那對情侶時，他想起自己辜負的那個女孩，因此便用了法術，化解那對情侶的爭執。做完這件事以後，孫悟空看著城門上的情侶，臉上帶著複雜的表情，轉身離開。最後一個鏡頭是孫悟空嘴裡咬著一根香蕉，站著望向來時路，然後轉身，追上師父而去。

為什麼會講到這個？接太太回到家中，到了半夜，Samuel醒了，看到媽媽，露出非常滿足的笑容。當時我正在吃麵包，吃到一半，便放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後來Samuel要繼續睡，太太便躺在他身邊。我拿起麵包，塞進嘴裡，走出房間。那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片中的孫悟空，嘴裡吃著東西，從非現實返回現實，返回日常的責任中。

現在想想，過去幾天真像夢境一樣，我兢兢業業地在這個夢中做父親該做的事。現在太太回來了，我有功成身退的感覺。當我走出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我回到從前的生活步調，但是和從前已大不相同。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九日（日）

最後一天了。隨著去機場接太太回家的時間逼近，心中的雀躍也越來越高升。

早上才見識到褓姆所說的，Samuel一直要人抱著陪著的樣子。因為會在教會待一段時間，所以要帶他的食物出門，在東忙西忙的時候，也只好把他放在推車裡。他很容易就哭，要人抱他，以前只有在身體不舒服時才會這樣。也許真的是找不到媽媽，導致缺乏安全感；又或者是他有不舒服，但是我們沒發現？不知。

還好只有第一天發生過可能令Samuel受傷的事，接下來的幾天都很平安。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八日（六）

今天早上在家裡，Samuel喝了230 cc的奶，破他個人在家裡用奶瓶喝奶的記錄。聽褓姆說他這個禮拜經常喝超過這個量，比以前多。不知道會不會是因為想媽媽，心情不好，所以吃東西發洩？ ^^

明天老婆就回來了。想一想這幾天，Samuel實在是很乖的。我想到他坐安全座椅哭回家那天，躺在床上一面哭一面向我伸手，手指還張合著的樣子，覺得心都糾在一起了。我覺得這是教小孩困難的地方之一，什麼時候該要求，什麼時候該安慰？我要求他不哭才抱，但是抱起來之後，他又哭了，這時候該放下他繼續要求還是該安慰他？以這次來說，我覺得他是需要安慰，而不是在鬧脾氣，所以我安慰他；但是下次我判斷得出來嗎？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七日（五）

今天有人看到Samuel，說：「還是媽媽在的時候比較高興。」因為她看到Samuel面無表情，不像平常大部份時候看到人都會笑。其實我知道那時候Samuel之所以面無表情，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剛睡醒，還沒有完全清醒，平常就是這樣。那個人這麼說，表達出來的意思就是說這一整個禮拜Samuel都過得很不快樂，因為媽媽不在。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在褓姆家或在家裡玩的時候還是很開心。

不過當場我並沒有說什麼，因為Samuel想媽媽應該是事實。何況我沒有必要去爭什麼，讓別人覺得Samuel跟我在一起時就算沒有媽媽也無所謂。

第一天發生的事讓我心有餘悸，所以只要Samuel在床上一哭，我就怕看到床上沒有小孩。真的是怎麼想怎麼恐怖。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六日（四）

昨天晚上去接Samuel回家，他一坐上安全座椅就開始哭，而且是大哭，一直哭到回家。我後來又抓狂了，把他抱進家裡，想說把他放到床上不理他，讓他哭個夠。但是放到床上以後，他看著我，一面哭，一面向我伸出雙手要我抱他。我不忍心真的放下他不管，就對他說：「你不哭我才抱你。」很神奇的是，說了兩次或三次吧，他就停止大哭（當然還是在抽泣），仍然向我伸出手。我抱起他來，雖然後來他還是大哭了一會兒，不過我沒有再放下他，而是安慰他，帶他去東看西看。後來就好了。

他是不是真的聽得懂我的話？實在很好奇。今早和褓姆研究了一下，可能是因為晚上去接他，他自己一個人坐後座會不安。

昨晚Samuel又睡了一整個晚上沒醒。我猜是因為昨天在車上哭得很用力又哭了一陣子，比較累。呵，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頭痛。

有了昨晚的經驗，今晚就坐公車去接Samuel回家。父子倆在路上走，坐公車，其實也蠻好的。也許以後，可以和孩子的媽一起坐公車去接Samuel，一家人走一走，也挺好。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五日（三）

好像是在胡適的文章裡看到：「才說嘴，就打了嘴！」昨晚的情形簡直就是這樣。Samuel一個小時醒一次，回到第一天的情形。他每次醒來，我就會看時鐘。很久沒有覺得黑夜漫長了，昨晚再次有這樣的感覺。兩點半的時候Samuel醒來，我心想：「還要很久才天亮！」到了五點半多時，我心想：「終於快天亮了！」

等到天明，Samuel完全清醒地醒來時，又是一個可愛得要命的小孩，完全不似半夜醒來哭的樣子。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四日（二）

昨天晚上Samuel睡了一整晚，都沒有醒，一直到早上六點才哭了一下，安撫後又睡著，到七點才醒過來吃奶。看起來彷彿跨出成功的第一步，讓他可以戒掉半夜吃東西的習慣。

其實這兩天他倒真的很穩定，晚上十點半左右準備睡覺，早上七點醒來吃，再睡到九點，醒來後就到褓姆家。我開始覺得有一點信心，覺得他在接下來幾天裡都有可能安然睡過夜。

我還記得前天白天時，想到晚上Samuel可能會哭時，心中就感到不安。雖然他不會哭很久，但是想到抱著他的同時自己也很累的那種感覺，有點卻步。昨天晚上雖然Sameul並沒有醒，我還是神經質地醒來看看他睡得好不好，好像還有一次摸他的手腳覺得冷冷的還嚇了一跳。我還是沒睡好。

但是昨晚能一覺到天亮，不知道和我父母在台北，和Samuel玩了一整個晚上（從七點一直玩到十點多）有沒有關係。

深深覺得一個家還是要有女主人才完整。我相信反之亦然。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三日（一）

想一想這兩天弄奶給Samuel吃的過程，我突然領悟到「有媽的孩子像個寶」這句話並不是說父親不重要或不疼惜孩子，而是媽媽確實最能即時滿足孩子的需要。就說吃奶好了，餵母奶的媽媽可以馬上讓孩子吃奶，而其他人都得另外預備，才能讓孩子得到滿足。有媽的孩子確實是比較幸福。

和褓姆談起Samuel似乎是在找媽媽的種種表現，覺得非常難過；這種感覺也令我更加憐憫孤兒。我覺得，看到Samuel找媽媽但是失望了的那種難過，比獨自照顧他的辛苦還要難受。

其實我並不能確定Samuel是否真的在找媽媽，或是找不到媽媽對他的影響有多大。很多「他的感覺」事實上都是我推測的，無法証明，卻已經夠令我難過的了。想太多、考慮太多，常令我徒然傷神。

昨天晚上Samuel哭的次數減少了，每次哭的時間也變得更短，似乎是個好現象。

和Samuel的媽在MSN Messenger上談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現代科技發達，雖然仍然相隔甚遠，但至少不再像過去只有靠信件才能通訊。我決定不把會令人擔心和難過的事告訴她，免得影響她在那裡的心情。反正等她回來，看了部落，自然都會明白。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二日（日）

前一夜果然是精采的夜晚。有很多體會，不過最大的體會是：想哭。

為什麼呢？也說不上來，只不過心知Samuel在找媽媽，不肯用奶瓶喝奶，就覺得難過。我心想，還好太太只是出國幾天；如果我真的成了單親爸爸，在這種時候也許真會抱著兒子痛哭。

Samuel在夜裡醒了五次左右，每次都哭得頗可憐（不過不是作惡夢的那種聲嘶力竭）。我最大的困難是不知道他是因為作夢還是肚子餓而哭，要不要去弄奶給他吃呢？最後我決定盡可能不要弄奶給他吃，因為聽說小孩這時候應該已經可以睡過夜，半夜會要吃奶大多是因為習慣（父母太累，沒有力氣哄哭個不停的小孩睡覺，所以有立即可食的奶的媽媽就會餵奶，讓小孩入睡，因此養成半夜吃奶的習慣）。所以我想試試哄他入睡而不餵他吃東西（而且我因為怕他半夜會醒，睡前還給他多吃了一點東西）。

結果呢？成功！雖然我受不了他的哭聲，但是其實這幾次Samuel都算蠻快就繼續睡了。最後一次我是抱著他坐在床上打瞌睡──當然是我打瞌睡，Samuel睡得可好了，因為他就一覺到天亮。聽著他哭，想到太太在時，他很快就可以吸到奶並入睡，覺得好像自己在虐待他，心很酸。說真的，我不知道訓練他可以一覺到天亮到底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他。

前一夜也再度証明我身為父親的角色還是太不小心。第一次哄Samuel入睡後，我把他放在床上，在他身邊用被子圍起來，以免他翻身掉下床。然後我去洗剛才他用的碗和奶瓶，還有準備第二天早上以及可能半夜要用的奶。忽然聽到Samuel大哭，我以為他醒了，進房間一看，他不在床上！我慌忙跑到床邊，他竟然臉朝下趴在地上。他掉下床了！

我真是自責啊！原來我只圍住他左邊，而他的右邊因為距離床邊還有一段距離，而且一向是我躺在那裡，再上以前我看到他翻身都是翻左邊，因此我竟然疏忽了將他的右邊（也就是我睡的這一側）圍起來。我很感謝神的是，我家的狗晚上時向來會在我睡覺的這一側睡，因此那裡放了牠的墊子，而且那個墊子是新買的，又軟又厚，因此Samuel掉下去時，他的上半身是摔在墊子上。我實在不敢想像如果沒有那塊墊子，Samuel這樣臉朝下地摔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我真覺得自己是一個不盡責的父親！

我也從來沒有聽過Samuel在發生事情時哭這麼久；以前他最多哭個五六聲，幾乎可以說在二十至三十秒內就不哭了（做惡夢及睡覺被吵醒不算）。這次哭了大約有一分鐘吧。我心想，他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看不見媽媽又被摔到床下而倍感委屈？

為了不讓這種事再度發生，我用所有找得到的枕頭和被子在床上蓋了一座「碉堡」，把Samuel放在裡面。希望他平平安安，不要再因為我的粗心大意而受傷。

躺在Samuel的碉堡外面，只想掉淚。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一日（六）

第一日算是很好過了，因為還沒有過夜。只不過一早送太太去機場，卻因為護照出了點問題而上不了飛機；而航空公司（國泰航空公司，各位記住了）櫃台人員的惡劣態度及訓練不足迫使我得自力救濟，經過我在機場東奔西跑東問西問之後，終於讓太太搭上中午的飛機。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今天首次証明我的粗心。在和Samuel玩的時候，沒注意頭上的樑，以致於Samuel的頭碰了一下。他大哭了幾聲，很快就平靜了，不過我開始懷疑這幾天會出幾次類似的事。所以在提禱告事項時，我說：「求神保守我和Samuel能夠平安無事地度日。」

類單親爸爸九日記－第零日

因為太太要出國受訓，因此我成了暫時的單親爸爸。

如果你以為我會為了有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和兒子建立更親密的關係而興奮不已，那你就錯了。我很焦慮──不亞於我在太太懷孕時的焦慮。其實我們的褓姆已經答應儘量多幫我照顧Sameul，白天本來就在褓姆家，晚上也可以晚一點去帶。不過漫漫長夜啊！我最擔心的有兩件事：一是Samuel做惡夢或肚子餓哭不停，二是半夜要弄奶給Samuel喝。至於和他玩什麼，比較起來反而成了小事了。

這幾天會發生什麼事，且拭目以待。我忐忑不安地等候著。

哄小孩睡覺

哄小孩睡覺是我和Samuel之間的第二件大事。從他出生後不久開始，大部份都是由我抱著他走來走去哄他睡。所以有一段時間我最常看到的他就是像這張照片。


我聽說太太的表哥他們都是小孩要睡覺就丟給太太，聽了以後覺得心裡有股覺得自己了不起的感覺。^^ 但是說穿了，哄小孩睡覺有一個很大的目的，就是想辦法爭取證明自己有用的機會；這和幫小孩洗澡有異曲同工之妙。根據我觀察的結果，在晚上我哄Samuel睡覺的效果確實是好一點，白天就不見得。我猜小孩的記憶是圖像式的，他看到天黑了，又是我抱他，他就知道該睡長覺了。所以當他去到褓姆家，他就知道在那裡要用奶瓶喝奶；回到家裡，他就知道媽媽會餵他，所以不喜歡用奶瓶。也不知道這種想法對不對。

告訴想要做爸爸或即將做爸爸的人：如果固定由你哄小孩睡覺，等到有一天，你聽到老婆call你：「快回來，小孩要睡覺了，要找你，一直哭。」的時候，心裡的爽度破表！終於，在養小孩的事上，你不再只是出錢和出嘴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