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嘴就打了嘴

前幾篇剛寫過，自己從來沒有罵過小孩笨。沒想到才過幾天，就破記錄了。

事情發生在帶Samuel去看玩具總動員(Toy Story 3)的路上。因為兩個小孩在車後座一直吵架，太太就說：「Samuel，你們再吵架，就不帶你去看電影了。」（Gideon說他不要看－因為3D電影要戴特殊眼鏡，他不要。所以只有Samuel去看。）

話說完不到兩分鐘，Samuel又大叫：「弟弟弄我！」

我一時煩躁起來－一方面是他們之前已經吵得令我心煩意亂，二方面是我睡眠不足－未加思索脫口而出：「你很白痴耶，已經告訴你再吵架就不帶你去看電影，你還吵？」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細述，反正電影還是看了。不過我心裡留下一個疙瘩。

很神奇的是，接下來的一天，我發現我會有脫口說出「笨蛋」或「白痴」的衝動。不過因為一直在想這件事，所以一發現有想說出口的時候，立刻就閉嘴，所以沒有再說過。

我認真地反省。其實我在說「白痴」的時候，倒不見得是在罵小孩笨，而是用強烈的口氣強調：「你明明聽到我們的要求，為什麼還要做不對的事？」但是這並不能抺殺「罵小孩笨」的事實。而我之所以會說出這種話，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在面對成人時，會把這類話當成玩笑性質的口頭語；我口中的「白痴」並不是真的說對方白痴，只是玩笑話，發語詞。我絕對相信，包括我在內，我們使用這類話語時都不是心存惡意，它們只是變成一種習慣用語。然而這種習慣，在不耐煩或發怒時說出口，就完全變味了。

而在我的日常語言中，有多少是這種貌似玩笑、實則具有貶意的話？或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傷害了別人。

現代人習於使用誇張的語氣來講述事情，這一點不但體現在媒體上，也顯示在我們的日常交談中。試想，你習慣說「你怎麼這麼笨？」還是「你怎麼這麼蠢？」很多人會用後者，彷彿如果不這樣說就無法表現自己的感受。而這種誇張的語氣，對成人來說，在大部分的情況下，我們可以分辨它是誇飾還是真的在罵人，可是對小孩來說，他們往往無法分辨，結果大人的誇張說法在小孩耳中就成了判決。

沒錯，判決。

我們有多少時候，在無意間就判決了孩子是「笨蛋」，是「白痴」，是「悖逆」，是「壞」？如果我們不能避免用對待成人的語言習慣來對待孩子，那麼釜底抽薪的方法就是改變我們面對大人時的語言習慣，不要再把笨蛋白痴一類的「口頭語」掛在嘴上。

還好，我發現，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避免自己說出這類話語。當我面對Samuel的某種行為時，我驚訝地發現自己又想說「白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立刻警覺，就不說。我相信，這種說話習慣是可以改變的。

能夠管住舌頭，很不容易，但卻是必要的。

迫不及待要你長大

Samuel將近六歲，一直沒有去上學。今年八月底終於要讓他去上幼稚園大班。（因為他是年尾孩子，所以要晚一年才能上小學。）

以前Samuel如果有東西忘在車上，我都會去幫他拿，反正車就停在院子裡，而且次數也不多。不過最近我覺得他夠大了，可以讓他練習自己去拿東西了，所以上個禮拜有一次，他又把東西放在車子裡沒拿下來，想要拿的時候，我就要他自己去拿。

我家的出入口有點怪：雖然有一座落地窗型的門，但是我們不從這個門出入，而是從旁邊的鐵門出入；鐵門是有上鎖的，而落地窗型的門可以看到院子裡的情形。因此Samuel要去車上拿東西，就要自己打開鐵門的鎖，走到院子裡開車門，進車子找東西。在天黑以後，雖然院子裡有燈，但是車裡是暗的（車裡的燈壞了，院子的燈也照不進車子裡）；鐵門後面到房子裡的那條小道也是暗的。

雖然我要Samuel自己到車上找東西，但是我會站在落地窗型的門那裡，看著院子，聽到鐵門打開的聲音，看到Samuel小心翼翼地走過院子（因為我家的偽史奴比會在院子裡上廁所），打開車門，然後消失不見；過一陣子，聽到關上車門的聲音，又看到他的身影出現，走回來，然後他會迫不及待地跑回屋裡來，沒關鐵門。我就站在屋裡，提醒他要關鐵門，他就會再回去，關上鐵門又鎖好，才進屋裡來，看到我站在門口，就跑過來抱住我。

我現在才忽然想到，他拿完東西會迫不及待跑回來，也許是因為害怕。

之前我只記得看著他的身影在偏黑的院子裡走動時，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很高興他長大了，又像是為了他開始要自己面對更多的事而難過。然而今晚仔細回想他自己到車上拿東西的情形，卻突然心裡一痛：他才快要滿六歲！

自從Samuel滿五歲之後，我不只一次出現過迷惑的心情：五歲多的孩子，算大嗎？他懂的事情變得多了，但是還是有很多不懂的事，有很多他害怕的事。但是今晚我突然認定一件事：六歲的孩子，並不大。但是我們被他的身高迷惑了；和Gideon比較起來，他當然像個大孩子，但是我們忘記他其實只有六歲，他其實仍然是個小小孩！

所以他會想要有人陪他上廁所，陪他刷牙，陪他去喝水，陪他玩；

所以他會在睡覺的時候堅持要抱著小烏龜睡覺；

所以他會忘記自己把東西放在哪裡，一直拜託做父母的我們幫他找。

沒錯，上面這些情形都是長大的人要擺脫的事，人必須學習獨立，雖然只有六歲，仍然必須接受訓練，成為獨立的人。但是在訓練的過程中，我們不應該忘記，他只有六歲，在學習獨立的過程中，他還是會有小孩的心性。我必須鼓勵他獨立，漸漸放開這些倚賴的心態和行為；然而在過程中，當他出現這些小孩心性時，我也不應該發怒。畢竟，他只有六歲。

有些小孩迫不及待想要長大，覺得這樣他們就可以做大人的事；而我們做父母的，其實又何嘗不是下意識地迫不及待要孩子長大？

我一直想著Samuel在夜晚的院子裡的身影，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殘忍。但是我想我還是會訓練Samuel勇敢、獨立，但是我明天要去告訴他：「Samuel，你敢在晚上自己到車子上去找東西，你好勇敢，你好棒！」

聰明也是一種壓力

有一次在禮拜天，到教會聚會時，講道的傳道人問會眾：「你們當中有誰沒有說過自己小孩笨的？」

我很高興、也很快地舉起手來－坐在我身邊的牧師也舉起手來，我們兩人相視一笑。當時覺得我們像是兩個為自己感到驕傲的父親。

我猜想，也許等到小孩開始讀書以後，我就有可能開始會覺得小孩怎麼會這麼笨，書都讀不好。但是以現在來說，我的思想裡從來不曾出現過「你怎麼這麼笨」這一類的想法，當然更不會訴諸言語。目前我還無法體會覺得小孩笨是什麼感覺。

即使像現在教Samuel學注音，他一直抓不到把注音「拼」成一個字的訣竅，我教他的時候也常常覺得怎麼教不會，我也從來不曾覺得他笨。我只會一直想，為什麼他抓不住訣竅？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體會到拼音的方式？

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裡，我堅定地認為Samuel不笨，相反地，他很聰明。這算是一種對自家小孩的堅定信心吧？

在一開始提到的那個禮拜天之後，過了幾天，我和太太講起這件事。那個禮拜天，我坐在第一排，而太太為了看小孩而坐在二樓。據她說有舉手（也就是從來不曾說自己小孩笨的父母）的人不算多。然後我說：「我從來不覺得Samuel或Gideon笨。我一直都覺得他們很聰明。」

接著我就想到：也許我覺得他們很聰明，也會成為另一種壓力來源。

回想起來，Samuel和Gideon在學東西學不會時，我們的反應不是「你怎麼這麼笨，都學不會？」而是「你這麼聰明，怎麼學不會？」把這種態度放到唸書上，就變成我們不說：「你怎麼這麼笨，書都唸不好。」而是說：「你這麼聰明，怎麼會唸不好？」但是無論是第一種說法還是第二種說法，都會形成壓力。

「你怎麼這麼笨，書都唸不好。」是直接說孩子笨，這種否定當然有明顯的壞處。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唸不好？」雖然肯定孩子是聰明的，但是間接表達出來的意思是：你很聰明，所以你應該什麼事都做得好好地。這樣給孩子的壓力是，你很聰明，你不可以失敗。如果你失敗，那都是你的問題。

所以兩種講法可說是兩種極端。覺得孩子笨或覺得孩子聰明，這件事本身沒有對錯，因為那是父母的「感覺」；但是父母的感覺不應該化為言語或行為，帶給孩子無謂的壓力。壓力是必要的，有壓力才有進步；但是如何取得平衡，不給孩子「不當」的壓力，父母親應該謹慎為之。拿聰明和笨這件事來說，我覺得不應該在聰明和笨拙上打轉，而是放在「是否盡力」上。聰明和愚笨都是天賦，拿這個來說辭沒有意義；而盡力卻是可以做得到的，不分聰明或愚笨。（但是如果遇到再怎麼樣都覺得孩子不夠盡力的父母，就要再尋找新的平衡點了...）

我想很重要的一個提醒是，不要習於用負面的話語來對待人，無論是孩子或成人。

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金庸筆下的郭靖是個質樸的笨人。不知道他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學講話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八里騎腳踏車

天氣變好了，也變熱了，所以展開會流汗的戶外活動的時間也到了！只要到禮拜天中午，看到天氣好，就開始想要帶小孩去哪裡玩。所以，這一天，我們就來到八里。

出遊時間：禮拜天下午，要玩幾小時可以自己決定。
人數：四人，小孩一個6歲，一個3歲。
地點：台北縣的八里，騎腳踏車。

台北縣八里左岸公園的網頁

先說交通。我們是開車去的，一路開到八里左岸公園，當天交通很順暢，不知道是否天天如此。在路邊停了車之後，再走進去。不過裡面有好幾個租腳踏車的地方，是可以租腳踏車免費停車的，也可以考慮。

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搭捷運到淡水，再搭渡輪到八里這邊。不過在禮拜六禮拜天時，搭渡輪的人可用過江之鯽來形容（啥？不懂？那人山人海總懂了吧？），多得要命，排隊上船就要等很久。不過不用考慮停車的問題，算是個好處。

租腳踏車方面，單人腳踏車是一定有的，協力車也有，而親子腳踏車有分孩子坐前面和孩子坐後面兩種。因為想讓孩子可以看到前面，所以我們選了孩子坐前面的車。這種車的缺點就是不好踩，遇到上坡時比較辛苦一點。本來想讓Samuel自己騎一台，不過他說要跟我，所以我也選了一台親子車。



另外有一種腳踏車是四人座的，樣子像古早時代的三輪車，但是一小時要250，而親子腳踏車是兩小時120。而且四人座腳踏車很龐大，往渡輪那個方向根本過不去。

另外一點就是，到了左岸公園後，如果朝著面對淡水河的右邊方向走，就會到搭渡輪的地方，而在渡輪口和左岸公園之間有公家的腳踏車出租處，比較便宜。不過按照以往在別處租腳踏車的經驗來看，若是晚一些，在公家出租處不容易租到想租的車。

左岸公園蠻大的，人也不少。在這裡看到一種有趣的打棒球的玩具，它有一個放在地上的裝置，可以把球彈起來，小孩揮棒就可以打。有了這個裝置的話，以後我就不用當餵球員了！不過它還是有一點缺點，就是球彈起來的高度是固定的，所以應該過沒多久就沒有挑戰性了吧。我握著Gideon的手打，Samuel則可以自己打。Samuel打球時非常專注，連在旁邊看的大人都說：「你看他好專心的樣子。」（我偷聽到的啦！）當然，他打得很好。





打完，離開公園，要去租腳踏車的途中，Samuel一直問我和太太：「我打得很好，對不對？」我們給他肯定的答案，他就很開心。事實上我也覺得他打得很好；不過我在想，如果他其實打得不好，我該怎麼回答他？

租了車，我們就朝著渡輪口的方向騎（面對淡水河時，渡輪口在左岸公園的右邊方向）。在渡輪口的人非常多，但過了這個點之後人就變少，可以正常騎車了。一路上跟Samuel聊天，覺得他越來越大，講的事情雖然還是小朋友的事，但是比以前豐富多了。反觀太太跟Gideon的對話就比較多重覆，畢竟Gideon比較小，生活歷練不及哥哥（笑）。

因為我們只借了兩小時，所以騎到媽媽嘴咖啡館就停下來，休息一陣子就回程。



這家店很有意思，外帶比內用便宜20元，而外帶的人可以拿著外帶杯，自己從店外搬一張躺椅到河邊坐著喝咖啡。休息的時候，Samuel和Gideon還是跑來跑去，一點都不累的樣子－當然啦，他們剛才又沒騎車！不過還是很難得地，拍到一張兄弟倆望著河的照片。



在咖啡館這裡玩了半小時，就回程了。時間越晚，渡輪口這裡的人就越多，感覺上還是早點閃人比較好。



回程路上，兩個小朋友終於累了，窩在一起睡著了。

我覺得八里這個地方，嚴格說起來，並不適合在假日時帶小朋友去騎腳踏車－我是指真正意義上的騎單車，就是讓小朋友自己騎－因為人實在太多。如果是自己開車，可以在八里的濱海大道上找個靠河的地方停下來，不要經過渡輪口，就可以真正享受騎單車的樂趣。如果小孩的年紀大一點，就比較不受這種限制。

騎親子車比較像是換了一個遊覽的交通工具，悠閒地沿著淡水河晃盪，和小孩在一起，講些小孩的話題，是另一番風味。